Lancaster Bomber

jondami

终于搞了飞行员pa，私设如山，非常感谢三次同学的学术支持 ！

————————————

歼击机带着前几分钟前载回来的落日余晖停在跑道上，弹匣和油箱几乎都空了，左侧机身上被橙黄油漆涂抹成“R”图案的弹痕在光线的把戏下近乎呈赤红色。

刚刚归来的年轻驾驶员脖子上套着风镜，外套大敞，皮质手套还没有脱掉，正紧皱着眉头往飞行员手册上写写画画。

基地里流传的外号确实贴切。蝙蝠出洞总是悄无声息，但达米安比一般人更加敏锐。他抬起头，对上没戴头套的黑暗骑士若有所思的目光，就知道布鲁斯要跟他说什么了。

“德雷克的远程监控报告：两次定位偏差，一次引擎差点被击中。”蝙蝠侠顿了顿，难得一见地斟酌话语：“十八个小时的单人飞行风险太大了。你需要一个固定搭档。”

哈，蝙蝠侠劝我找个搭档，达米安嘲弄地想，我还以为只有在独来独往这点上才和他像父子，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那个该死的大都会人真是教会了父亲团队合作的好处，不是吗——从来没人能跟黑暗骑士配合到天衣无缝，直到布鲁斯遇到满脸傻笑的克拉克肯特。向来只开单人歼击机的蝙蝠侠开始尝试改造轰炸机，同时承认了两个人若是契合度极高会比一个人操作更有利，火力方面打击力度也能更大。

这让达米安内心生出了微妙的被背叛感，尽管他从来没在人前承认过对蝙蝠侠的在乎。你不能因为自己有了个好搭档就觉得天下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幸运，尖酸刻薄的嘲讽一瞬间全都涌到了达米安嘴边，但他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蝙蝠侠的表情有一瞬间显现出了愧疚，但很快又消失殆尽。

“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我就得限制你一周出勤的次数了。”他在达米安愤怒的瞪视中波澜不惊地继续：“或许还有某架飞机的使用权？”

组织里的战斗机从来不是属于某个固定成员的，也没有除了大写字母和数字组成的编号以外的称呼；但ROBIN Ⅴ的操纵杆已有半年没被第二个人握过，而大家都私下里开始打趣地叫它“恶魔崽的小红鸟”。

他在威胁我，达米安简直气得想冲上去给蝙蝠侠一拳然后潇洒离去，但现在战况正逐步升级，他不是小孩了，没办法只是因为赌气就开着飞机离家出走。

“好吧，”他深呼吸了几次后突然微笑起来，“我接受。你大可以去找人来，父亲。”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撑多久，他在心里冷笑着补充。

而第二天，他就见到了乔纳森·肯特。

乔纳森有着和他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蓝眼睛，一望便知是那种好奇心和正义感同样强的热心傻子，脸庞上还有尚未脱去的稚气。当达米安知道他比自己还小三岁的时候几乎要笑出声了，这就是老蝙蝠挑的家伙？

“哎，”他望着对方认认真真半蹲着缠减震器的身影，不怀好意地出声，“事先提醒，小子，我开飞机可不是过家家的那种飞法。等会儿可别吓哭了。”

此话不假。塔利亚的培养毫无疑问大获成功，年幼时无数次的训练让刺客独有的冷锐决断早已深入达米安的骨髓；每每当他握住操纵杆时，便感到浑身轻快且无所畏惧。血管是机油，双臂是机翼，铆钉和金属钢板构成全身骨骼。全速旋转的引擎，尘土飞扬的跑道，稳定攀升的节数，腾空，调整方向，在离地几万英尺的凛冽高空游刃有余地沉浮。达米安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才十六，已经带着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而这让所有曾和他搭档过的家伙全都心有余悸，哪怕是以英勇著称的哈罗德。

但乔刚来这个基地，还没听说过他的光荣事迹，因此把这当成了某种夸大其词的挑衅。再加上那个蔑视的称呼——他猛地回过头，看着罗宾洋洋得意的神情，连眉毛都因气愤而拧成了一团。不过出乎达米安意料地，乔没有大吼大叫地发火，而是尽力克制着，给了他一个“走着瞧”的眼神。

“或许你是比我年纪大，又是蝙蝠侠的亲儿子——但别太过分，罗宾。”他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我可比你高呢。”

达米安眯起了眼睛。“万分期待第一次合作，乔宝宝。”

事实上那次合作远远超出达米安的预期。乔对于罗表盘和太阳高度的运用可谓得心应手，准头好得惊人，而且无需多言就能给出达米安想要的角度，一眼就能算出对敌最佳路线，默契得仿佛他们在共用同一个大脑。

达米安不想让对方太得意忘形，但他对新搭档的满意程度简直就如同他偏爱罗宾五号一样一目了然。乔是个开朗的人，带着小兽般敏锐的直觉，熟悉了搭档心口不一的性格后便更加宽容，隔三差五地就给达米安带母亲烤的曲奇饼干；而作为回报，达米安也默许了他亲昵的称呼，还在乔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把崭新的M1935。

“别那么看着我，”面对乔欢喜得不知所措的眼神，达米安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蝙蝠洞里随便挑的——喂！”

乔一把扑过来，揽住他，笑得眉眼弯弯。“我很高兴，D，谢谢你。”

两个年轻人的关系无可避免地迅速拉近。随后乔开始发现自己的视线时常无法从那皮革手套包裹着的纤长手指上移开，达米安每次轻巧跳下飞机时的身影都能让他晃神半天——他意识到了，自己对达米安有些不一样的心思。

头一个月乔被内疚感和思慕驱使着辗转反侧，为此度过了好多个难熬的夜晚。后来他想通了，为什么要犹豫呢？喜欢一个人就别拖拖拉拉的。于是他决定出到第五十次任务的时候就跟达米安表白，要是被拒绝了就再也不离开大地，安心当个种玉米的农民。

而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搭档了一年多，乔纳森破天荒地带上了银色的护身符。他的搭档对此迷信行为嗤之以鼻。

结果，或许是老天存心的考验，他们在返航途中被三架战斗机伏击了。达米安毫无惧意地咂嘴，熟练地控制着钢铁巨物在云端玩躲猫猫。但敌军明显有备而来，他们就这样和三架敌机周旋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能摆脱追踪，然后仪表盘开始闪烁，显示油量告急。有流弹擦着机身划过，迸出红白火花。祸不单行，直通瞭望塔的对讲器线路失灵了，呼叫几次都没得到回应。乔默不作声地将那个小仪器扔到一边，然后右手伸进了夹克内层。

达米安瞥了一眼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装有重要资料的硬盘出发前就被缝在靠近心脏位置的双层皮衬里。刺客联盟里战损情况百分之九十都是同归于尽，而训练的第一课就是培养销毁情报的本能。

乔竟然也学会了，这可不行。达米安边想着边出声制止，绿眼睛里有某种类似赌徒的跃跃欲试，汗水顺着脸颊滑砸到快要结霜的仪表盘上。别太着急了，乔。

初冬的高空冷到骨髓里，但乔在看到达米安嘴角挂上微小的笑意那一瞬间，仍觉得浑身着火似地发烫。

没有任何预警地，达米安用力地前推操纵杆，一头扎进乳白色的水汽泥沼里，如同被猎人开枪打中的鸟儿般下坠。佯降，和气流对抗，引擎关闭再攀升，这是罗宾最擅长的花招，尽管没有一次情况如今日般危急困窘。加速度最大的时候失重感席卷全身，乔不知怎地迅速在脑内重温了十八年的短暂人生，而最后一帧卡在达米安的绿眼睛上。他深吸几大口空气，令人头脑清醒的寒意深入五脏六腑；随后掏出了那把保养得光泽如初的勃朗宁。

里面有两颗子弹，而敌机的弹匣似乎还储备颇丰。乔举起双臂端平，整个手掌都被冻得发木。达米安可能会死，这个念头在大脑里乱窜，弄得他几乎没法让准星对上敌机油箱。他用力呼吸进几大口冰冷的空气，费了生平最大的努力才不让自己的双手抖得那么厉害。

如果我射不中的话。

通话耳麦似乎掉了，达米安的大吼声在发动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快点，乔！！你的手枪只是个摆设吗？”

上帝保佑，我还没跟达米安表白过呢。

然后他扣下了扳机，感到自己的灵魂短暂地出窍，几乎是茫然地看着那燃料箱像是熟透的芒果砸在地上般爆开来，气浪掀翻了倒霉的僚机，第三架则在滚滚浓烟里调转方向，渐行渐远。
 这场胜仗后燃料果然不足，但还好达米安早有防备，有惊无险地在离基地还有十几里的空草地上迫降了。

在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乔从脱险的喜悦中回过神以后便心烦意乱地盘算着该怎么开口，最后他看着达米安的被夕阳拖的很长背影，心一横，问道：“D，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我知道。”达米安没有回头，但是声音里带了点笑意。“现在，你可以开始追求我了。”

end

米：我就算死外边，跳下去，也不会给自己找个搭档！

……肯特家小子真好用。